淮安王府。
景策自那日受冷遇后,便日日郁郁寡欢,天天想着童媚,每当想到景如卿对童媚的态度,他的心里就好像被插了一根刺。
“本该是我的……”景策捏紧了拳头,将桌上的宣纸揉成一团往外使劲扔去,正好扔到一人脚前。
“何事!”景如卿怒吼道。
原是魏延来了。
“主子,有一怪事。”魏延看着愤怒地景策,恭敬回道。
“说!”景策依旧是愤怒地样子。
“昨日是安泰郡主册封及受礼的日子,受礼中,天上竟然出现了一只神鸟,身披五彩、口衔牡丹,国师说是神鸟赐福呢!”魏延汇报道。
“还有这等事?”景策皱起了眉头,“可当真?”
“千真万确,众宫婢回宫后便传开了,现在宫里无一人不在讨论这事的。就连百姓也在谈论此事。”
“竟有这等事……”景策沉吟道。
“父皇知道了吗?”复又抬头问道。
“知道了,皇上很欣喜,连连直称安泰郡主是大殷之福。”魏延低头说道。
“安泰郡主……”景策念叨着,“安泰……看来父皇真是把她当做大殷的吉祥物了呵。景如卿真是打得一手好牌……”
“景如卿可还住在华光庙?”景策问道。
“是。”魏延道。
“该死的……”景策啐了一口,摆手示意魏延退下。
他双手叉腰,在房内来回踱步,心中对童媚的思念越来越深,便决定立刻动身,去华光庙!
一路快马加鞭,不到半日便到了华光山下,景策将马栓在树上,便徒步上山。
走得大汗淋漓,加上心急如焚,景策满身的汗像下雨一般,他顾不得去路边的溪水里洗把脸,只是随意地用袖口摸一把,便继续赶路。
好不容易到了庙门前,景策推开佛门,准备寻找童媚,却被一人拦住。
“你来干嘛。”
景如卿的折扇一横,阻挡住了景策前进的脚步,将他挡在门外。
“让开。”景策冷冷地说道。
“佛门圣地,岂容你放肆?”景如卿声音凌厉,不容置喙。
“我来找童媚,让我见她。”景策丝毫不让,也低着声音说道。
“哦?”景如卿笑了,收起折扇,道:“那日在我皇子府前碰了一鼻子灰,五弟还没有吃了亏去?竟还敢来找媚儿?”
“媚儿?”景策斜睨着景如卿。
“媚儿,如何?”景如卿戏谑道,“她可是我的侧妃,我要如何称呼便如何称呼。”
“不过是利用而已。”景策也冷哼道。
那厢童媚许久无事,也不见景如卿再来寻自己,虽然他每次来说的话都很让人讨厌,但突然不来了,也觉得有些冷清……是的,就是冷清而已……我可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……童媚心里想道。
于是,她便走出了厢房,准备去找找景如卿,看看他究竟在忙什么。
可是,到了景如卿的厢房,里面竟然没有人,他会去哪呢?
想着,童媚便往外走去。
忽见华光庙大门虚掩着,隐约可见一轮椅。
“哈!竟在门口,看我不吓你一下!”童媚偷笑着,蹑手蹑脚往门外走去……
“不过是利用而已,你敢说你是真爱媚儿?”
是景策的声音,他怎么来了?童媚正奇怪呢,又听得景如卿回答道,“是。”
童媚的脑子突然像是被电流激了,五脏六腑都提了起来,只闻景如卿继续说道,“先前我不确定,现下我发现,我不能没有媚儿。”
“你!……”景策显然也不曾料想到景如卿竟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“待佛庙事情结束,我便会迎娶媚儿为我的正妃。”景如卿的声音依旧是低沉且沙哑的,但此时听在童媚的耳中,是那么的温暖,有力。
“媚儿是我的王妃!”景策急了,只能用以前的假婚礼来说事。
“那不过是替你和萧清瑶办的而已。”景如卿反击道。
“我们是三跪九叩、天地认证的夫妻!”景策梗着脖子继续争辩道。
“哦?”景如卿笑了,继续说道:“那敢问淮安王,既然你说媚儿是你的妻子,那么你府中现在的淮安王妃是何人?”
“……”景策无言以对。
“你将她赶出府中,你让她受尽折磨,你让她饱受委屈,你还敢说她是你的妻子?”景如卿连连逼问道。
“……”景策大喘着气,他还想争辩,却自知理亏。
“你走吧。”景如卿赶道,“不要再自找没趣了。”
“我不走,我要见媚儿。”景策大声喊道,“媚儿!”
“淮安王!”童媚推开虚掩着的门,走了出来。
“媚儿?”景如卿看着童媚,有些疑惑,“你怎么出来了?”
童媚拍了拍景如卿的肩头,暗示他没事。
“媚儿,你知道我来找你了……”景策显得十分激动,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“淮安王!”童媚打断道,“那日皇子府前,我想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,我欠你的,你也已经讨了回去,我不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了,你为何还要再来纠缠?”
“媚儿!”景策慌乱地解释道,“媚儿,先前我是受了萧清瑶的蛊惑,才会误会你、冤枉你,让你受了委屈,是我的错,现在我知错了,我已将萧清瑶关在房内,她再也不会伤害你了,跟我回去好吗……”
“淮安王请自重,”童媚面无表情地说道,“淮安王妃即便有错,毕竟也是你的结发妻子,你将她关起来,却来找我,是何道理?再者说,我已经是三皇子的侧妃,淮安王也应当避嫌才是。”
景策看了眼一旁的景如卿,鄙视道:“他?一个瘸子?”
随即又扶着童媚的肩,“媚儿,你看看我,我可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,你随我回去,以后你就是大殷的皇后!你跟着景如卿,是不会有好结果的!”
童媚觉得有些恶心,她抬手打掉景策的手,用力道,“淮安王请自重!!!”
顿了顿,她看了眼景如卿,眼含笑意,再回头对景策说道:“我既然决定做三皇子的侧妃,我便不会嫌弃他,即便他现在腿有伤,就算是以后他的腿一直好不了,就算是连眼睛也花了,我也不会抛弃他。”
“媚儿……”景如卿竟然有些感动,虽他不知道这话是童媚真心的,还是只是为了应付景策。
“媚儿!断不可如此糊涂!”景策有些激动。
“淮安王,”童媚继续说道,“当今圣上依然健在,淮安王便自诩为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,可是在诅咒当今圣上?!”
“我!……”景策这才意识到方才一时激动,说错了话,“是我失言,但你需知道我的心意啊……”
“淮安王的心意我知道了,”童媚侧过身去,继续说道,“但我不接受。”
听着,坐在一旁一直不曾言语的景如卿伸出手,童媚牵起他的手,又对景策说道:“佛门清净,由不得淮安王在此喧哗,还请回吧。”
言罢,便推着景如卿往内走去,景策又伸手抓着童媚的肩头,童媚皱了眉,猛地一甩手,将景策的手甩落,便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去,并将庙门关上。
景策看着二人的背影,及缓缓关上的大门,顿感一阵无力,他突然大笑了起来,“哈哈哈哈,我真是可笑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就这般,如失心疯了似的,又跌跌撞撞往山下走去。
回到房内的景如卿、童媚二人,显然因知道了对方的心意,但又不敢相信,而显得十分局促与尴尬。
“你说的,可是真的?”还是童媚先开的口。
“什么。”景如卿装了傻。
“你说,你爱我……”童媚试探道。
“……”景如卿不说话,但脸已经红得不行了,他尴尬地舔着嘴唇,半晌才应了个“嗯。”
童媚笑了, 景如卿又问:“你说的可是真的?”
“什么?”这下轮到童媚装傻了。
“无论我是否瘸子,即便是眼睛花了,也会陪着我。”景如卿的眼里充满了期待,自他出生至今,便从未如此过。
“嗯!”童媚笑着点了点头。
本是十分温情的时刻,谁知童媚不知哪根筋搭错了,毫无浪漫细胞的她又补了一句:“我知道你的腿伤是假的呀!”
气得景如卿快冒烟,“那也还有眼花一说呢!”
“你可愿意?”童媚接上一句。
“什么?”景如卿有些懵,“愿意什么?”
“以后,”童媚双手撑着脑袋,歪过头看着景如卿,“不管发生什么,我都陪着你。”
景如卿的眼神柔和了下来,他忍不住伸出手,摸了摸童媚的脸,“愿意。”
童媚又道:“你可会疑我,骗我,赶走我?”
“绝不会。”景如卿的声音坚定有力,给童媚以极大的安全感。
她知道,眼前这个男人,受过太多的委屈,自己也一样,两个受过伤的人抱在一起取暖,便会更加依赖对方。
二人的眼中都在闪闪发着光,这是两个紧闭心门的人第一次敞开心扉,像普通恋人一般,诉说着自己的喜爱,承诺着自己的誓言。